陌陌将“退休”，探探“未成年”？

品牌观点（ID:daily-case）原创

作者 | Grey

编辑 | 刘 一

“不知从何时起，翻开我的朋友圈，感觉就是明码标价的广告位。”关闭朋友圈21天的东北姑娘小凡说，“连转发文章都成了日常上班的KPI，不转老板会不爽。那就让他不爽去吧，我就直接和他说我朋友圈已经关了。怎么的，因为不给公司转发小广告开了我？”

作为一个90后，小凡早已经厌弃了微信：七大姑八大姨全挤在上面，毫无界限感的工作伙伴，不分场合窥伺自己私生活的亲戚和不是在卖保险就是在干微商的小学同学让微信活像大清早的菜市场。即便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多年老友，也难得一起聊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各自的生活，寒暄一下也很难再深入聊别的。

手机桌面上，小凡有一个单独的文件夹，充斥着形形色色的社交软件，从“约X神器鼻祖”陌陌到“文艺青年标配”Soul——“我装这些APP不为别的。太无聊了，平时真的找不到能够一起聊天的朋友”。据艾媒咨询统计，和小凡一样爱和陌生人说话的年轻人已经超过6亿。

图片来源于艾媒报告中心

因为无处安放的孤独，一个在十年前还不被我们熟知的「陌生人社交市场」已被孕育成了一块“超级大蛋糕”。而切开“蛋糕”，一半是花团锦簇，一半则是断壁残垣。

陌生人社交，始于颜值

真正去界定陌生人社交的开始的时间结点可能很难：

早在QQ开始普及的时代，和千里之外的网友相互聊天，甚至互诉衷肠就已经是那个年代非主流少年少女的日常，甚至于还孕育了“杀马特”文化的传说与「QQ爱」这样的现象级神曲。同理，微信在早期也并未将自己定义于熟人社交，无论是“摇一摇”还是“漂流瓶”都是10年代的“老司机”经典玩法。之所以在那个时代陌生人社交还未成为资本关注的焦点，主要原因约莫是仍未找到盈利的模式。

然而，人性总是亘古不变的一致，需求就在那里，自然也会有一个“纯血版”的陌生人社交APP横空出世。

2011年，前网易新闻总编辑唐岩创立了一款基于位置的服务的社交软件，这就是陌陌。以“泡妞”这个尽管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却迎合了万千单身男青年核心痛点的需求，陌陌迅速崛起成为陌生人社交的“第一高峰”，同时也成为了名满江湖的第一代“约X神器”。创立短短三年时间，陌陌成功登录美股，收获万千用户的同时，也成为了那个年代少数在腾讯“狙击”下还能“活”得不错的社交软件。

“但是提起陌陌，大家真的第一时间就会想到‘约’，包括探探也是。”提起这些“初代APP”，小凡直言自己已经不怎么用了，只是隔段时间还会上去看看，自己身边的朋友也是。“我记得陌陌最流行的那几年，如果你在公交或者地铁上，手机响起了陌陌的铃声，身边人都会用那种眼神去看你。”

至今都依然占据陌生人社交的陌陌，连同2014年出现的探探都是“颜值社交”的典型产物。而始于颜值，更进一步则是荷尔蒙导向了。有人将陌陌等APP视为“高效约X圣地”，而色情交易者更是趁虚而入。或从事皮肉生意，或是借皮肉生意的幌子骗钱。而“约X神器”，也已经成为了陌陌们摘不到的标签。

当然，也有例外。小范和小范的老公都是陌陌的初代用户，也是通过陌陌认识并且走到一起的。“尽管我们都没有抱着‘脱单’的目的去用陌陌，但是陌陌上想要真正去脱单恋爱的用户应该不是少数。只能说是后来的托和想‘约’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两个也好几年没用过陌陌了。”风评褒贬不一外，陌陌也饱受政策限制：如在2015年的“净网行动”中，因为传播淫秽色情内容，陌陌就曾被罚款并责令整改。

众所周知，“擦边球业务”在国内不可能有前途，于是同年已经是陌生人社交行业老大的陌陌上线了直播服务，起先大家都觉得这一“试水”可能只是陌陌的“小打小闹”，但没想到直播业务竟然彻底改变了陌陌的“基因”，也改变了行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内敛还是外放，「探探」还是「Soul」

让我们将时间轴拉回2020年，此时的陌生人社交市场已经不是陌陌一家独大。

近几年，陌生人社交市场涌现了一批又一批的“新玩家”，仅在2019年国内市场上出现过的社交产品就已经达150多款。为了能够赢得市场，各家也纷纷开始往社交细分领域布局寻找突破口。从以话题、兴趣为主题吸引用户关注到更加直接地按颜值匹配，探探、积目、Soul包括近期刚刚上市的Blued也自然而然分成了两派：延续颜值社交思路的「豪放派」与主张匹配灵魂伴侣的「婉约派」。

其中，被陌陌收编的探探已经成为新的行业第一。在探探公布的6周年数据报告中显示，在过去六年中，近3.6亿用户在探探活跃，且相互喜欢超151亿次， 90后用户占比超过80%。

无论是用户数量还是用户活跃度，探探都是一骑绝尘。然而，探探的财务数据似乎为我们讲述了另一个故事：在2018年被陌陌以数亿美金的价值收购后，探探在2019年第四季度亏损金额仍然达到2.03亿元，付费用户也仅为450万左右，与用户总量相比未免有些惨淡。受制于僵尸用户过多、商业化步伐缓慢等问题，探探在未来的路显然不好走。

而更加尴尬的是探探与陌陌一样绕不开的“颜色问题”。去年4月28日，探探就曾因传播淫秽色情信息遭全面下架整改。而在7月11日，刚恢复上架不久的探探再次因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被通报整改。

涉黄以外，探探同样也成为了涉黄生意与骗子活跃的“甜头”。此前据《南昌晚报》报道称，有用户利用探探平台发布网络招嫖信息。且在用户举报这些涉黄账号后，这种现象一直未能得到有效控制。而据公众号“满身铜臭”发布的《我在探探上24小时内遇到的25个骗子》一文中，作者也披露了其在探探上的花费108元购买季度会员后，在匹配的246个人中添加微信共30人，其中不乏各种骗子和“托“，而真实用户竟然只有5个，其中还有2位是基于工作需求在体验产品，真正有交友需求的仅为3人。

结合上文，尽管曾有“在未来两到三年，会把探探打造成公司新的增长引擎“的豪言壮语，眼看3年之约将至，唐岩可能是要“食言”了？

而Soul的风格则是与探探完全背道而驰的，甚至于彻底剥离了社交的“生理需求”——以寻找灵魂伴侣、消除孤独感为核心的品牌目标充满了浓浓的文艺范，也吸引了真正想要和陌生人做朋友的那类年轻人的好感。

“如果说的深奥一点，我觉得我们生而孤独——小时候是独生子女，长大了和发小基本只能逢年过节叙旧，同事也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我觉得好多的社交产品真的把我们的社交需求完全想歪了，人和人之间的链接可以是各种不同的关系比如恋人，比如朋友，甚至于我们就是基于某种共同的爱好，像是旅游、音乐、电影然后在一起聊天。这个也是Soul让我觉得最舒服的地方。”基于这种“灵魂匹配”，小凡第一次在一个充斥着陌生人的地方有了“安定感”，“有时候在语音群聊里，大家突然就自己组起了LiveHouse，一个人弹着吉他，剩下的人就跟着一起大合唱，那种干净通透的感觉特别像是在大学校园里的感觉。”
 
在Soul上，贝贝是小凡匹配的好友。“我第一次看到她主页就觉得……这姑娘是个仙女吧。”贝贝的主页上陈列着581条瞬间，几乎都是她的日常作品。“虽然日常聊的不多，但是真的觉得偶尔去看看她的主页就已经很赏心悦目了。我自己其实也很向往这样简单、文艺的生活方式。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也能和她一样放飞自我吧。”

图片来源于Soul APP

为了让用户寻找聊得来的人，Soul设置了灵魂匹配、语音匹配、恋爱铃和脸基尼匹配几种模式——真的不看脸。所以对很多用户来说，Soul就是纯粹找人聊天的地方，甚至于是一个树洞，一个表达自我的平台。

以往，Soul曾经因为被部分投资人认为缺少荷尔蒙驱动，从而导致缺乏变现能力。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Soul在2019年iOS市场中国约会交友APP中下载量排名第四，收入排名第五。尽管前路漫长，Soul终将会有更好的未来。

是出海做社交，还是不做社交？

尽管表面上陌生人社交行业历经了短短10年发展，已经演化出了一块包含超6亿用户的“大蛋糕”。但挑战也近在眼前：

在新产品如Soul、积目、啪啪等APP的优秀表现下，陌陌、探探等品牌的市场已经开始被“分食”，增长空间有限；而受制于公序良俗对于陌生人社交的“色情属性”认定，各平台的不同玩法都容易通过擦边球触及到监管的漏洞或底线，从而被更加严格地监管。

重压之下，已有平台将目光瞄准了海外市场。而其中与我们一样拥有庞大人口基数与互联网使用习惯，且用户群体更为年轻的新兴市场印度及东南亚，也成为了陌生人社交出海的“焦点”。

以陌陌为例，在过去的8年中，陌陌曾经三次尝试“出海”，在“MO”在北美市场搁浅，Blupe再次失利后，在印尼、菲律宾等东南亚市场上线陌生人社交产品Olaa。紧随陌陌的脚步，探探也迅速在印度、印尼、马来西亚等地站稳脚跟，目前已经在多个国家的社交APP应用中榜上有名。而成立于2016年的语音社交APP「Yalla」，非常符合中东用户热爱聊天的天性，也成功位居沙特付费应用排行榜单前列，并有望在近期赴美上市。

除了“出海”做社交，尝试其他细分业务也是陌陌等社交巨头的新策略：细数陌陌近些年的动作，在宣布转型直播后，接连推出了视频换脸APP “ZAO”、视频社交APP “对眼”、婚恋交友平台“对对”、真实交友APP“陌多多”，大多没有什么起色。而唯一出圈的ZAO也带来了诸多的争议，在一夜之间爆红后，也迅速被要求下架。

愈挫愈勇的陌陌并未死心，在近日推出了一款名为“芒西”的仿妆App，并称其是提供给美妆爱好者的一个交流平台。未来陌陌能否在直播外找到新的能够再次改变陌陌“基因”的新增长点，我们拭目以待。

“我们的确生而孤独，但这也就是我们寻求交流的意义。”如小凡所说，在和陌生人聊天的这些年里，她尝试了独自出国旅行、考了潜水证、用周末时间去做了志愿者、在一群未曾谋面朋友的陪伴下唱了整夜“分手快乐”。“我觉得这些都是有意义的，而且远比生活中的那种‘有用的’社交有意义。有这群比我更优秀的年轻人，才能让我自己想变得和他们一样优秀，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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